减少人类不平等现象——关于今天的演讲经典篇目

绿萝 2025-05-16 13:42 浏览次

有一句话我等了30年，现在终于可以说了:“老爸，我总是跟你说我会回来拿我的学位的!”我要感谢哈佛大学及时授予我这个荣誉。明年我就要换工作了……我终于可以在简历上写上我有一个本科学位，这真是件不错的事。

尊敬的博克校长、前校长如德斯坦先生、即将上任的福斯特校长哈佛大学理事会、监理会的各位理事、各位老师、各位家长，尤其是名位同学:

我赞佩今天在座的各位同学，你们直接拿到自己的学位，而不是像我一样等待了数年之久。令我高兴的是，哈佛的校报称我是“哈佛大学历史上最成功的辍学生”。我想这大概使我有资格代表我这一类学生发言……在所有的辍学者里，我做得最好。但是，我希望大家也认识到，是我使得史蒂夫·鲍尔默也从哈佛商学院退学了，因此，我是个有着恶劣影响力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被邀请来你们的毕业典礼上演讲。如果我在你们入学欢迎仪式上演讲，那么能够坚持到今天在这里毕业的人也许会少很多吧。

对我来说，哈佛的生活是一段非凡的经历。学术生活很有趣，我常去旁听许多我没选修的课。哈佛的宿舍生活也很精彩，我住在拉德克利大学院的本科生宿舍，每天我的寝室里总有很多人一直待到半夜，讨论着各种事情，因为人人都知道我从不用担心第二天要早起。就这样我成了学校里不安分学生的头头，我们粘在一起，做出一副不与规矩学生为伍的姿态。

拉德克利夫学院是个生活的好地方。那里的女生比男生多，而且大多数男生都是理工科的。这种状况为我创造了最佳机会，不知你们是否明白我的意思。我正是在这里学到了人生中悲伤的一课:机会大，并不能确保会成功。

我在哈佛最难忘的记忆之一是发生在1975年1月的事。那时，我从宿舍楼里给位于阿尔布开克的一家公司打了一个电话，那家公司已经在着手制造世界上第一台个人电脑。我提出向他们出售软件。我担心他们会发觉我是一个住在宿舍的学生，而挂断我的电话。相反他们却说'我们还没准备好，一个月后你再来找我们吧。”这是个好消息，因为那时我们还根本没写出来软件来呢。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夜以继日地为这个小小的课外项目工作，这标志着我大学学业的结束，以及通往微软的不平凡旅程的开始。

我对哈佛最重要的记忆是她那生机勃勃和充满智慧的氛围。哈佛的生活令人愉快，也令人感到有压力，有时甚至会令人感到沮丧，但永远充满了挑战性。生活在哈佛是一种非同寻常的际遇，虽然我离开得比较早，但是我在这里的经历，在这里结识的朋友，在这里发展起来的一些想法永远地改变了我。

但是，认真地回忆起来，我确实有一个很大的遗憾。我离开哈佛的时候，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平等，人类在健康、财富和机遇上的不平等大得可怕，这种不平等使得无数的人们深陷绝望的生活中。我在哈佛学到了很多经济学和政治学的新思想，也接触了很多科学领域的新进展。但是，人类最大的进步并不来自于它的发现，而是在于如何把那些发现应用到减少人类不平等现象上来。不管是通过民主制度、强大的公共教育体系、高质量的医疗保健，还是大量的经济机会-减少人类不平等现象是人类最高的成就。我离开校园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在这个国家里，有成百万的年轻人被剥夺了接受教育的机会。我也不知道，发展中国家里有数以百万的人们生活在不可言状的贫穷和疾病之中。我花了几十年才发现事实的真相。

你们这届毕业生是在与我不同的时代来到哈佛的。你们比前些届学生更多地了解世界的不平等现象。在你们的哈佛求学过程中，我希望你们已经有机会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在这个技术加速发展的时代，我们怎样最终应对这种不平等，以及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方便讨论，请想象一下，假如你每周有几小时，每月有几元钱可以捐献，而且你希望这些时间和金钱可以用到对拯救生命和改善人类生活有最大作用的地方，你会选择什么地方?

对梅琳达和我来说，这也是我们面临的挑战:如何能让我们拥有的资源为最多的人带来最大的好处。在讨论过程中，梅琳达和我读到了一篇文章，里面说在那些贫穷的国家，每年有数百万的儿童死于那些在美国早已是可以治愈的疾病，麻疹、疟疾、肺炎、乙型肝炎、黄热病。还有一种以前我从未听说过的轮状病毒，这种疾病每年导致50万儿童死亡，但在美国无一例死亡病例。我们震惊了。我们认为，如果数以百万儿童在死亡线上挣扎，而且他们是可以被挽救的，那么世界理应把救命药物的研发和分发作为头等大事。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那些价格还不到美元的救命药，因受到重重干涉，却并没有送到他们手中。

如果你相信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那么当你发现某些生命被认为是值得挽救的，而另一些生命则不然，你会感到十分反感。我们对自己说:“事情不可能如此。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它理应是我们努力的头等大事。”

所以，我们用任何人都会用的方式开始工作。我们问:“这个世界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这些孩子死去?”

答案很简单，也很残酷。在市场经济中，挽救儿童的生命是一项没有回报的工作，政府也不会提供补助。这些儿童之所以会死亡，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在经济中没有实力，在这个政治体系中没有发言权。但是，你们和我在经济上有实力，在政治上有发言权。

如果我们能够发展一种更有创新性的资本主义制度，如果我们可以拓展市场力量，让更多的人可以获得利润，或者至少可以维持生活，这就可以帮助那些在极端不平等的状况中受苦的人们，那么我们可以让市场力量更好地为穷人服务。我们还可以向世界各国政府施压，要求他们将纳税人的钱，花到更好反映纳税人价值观的地方。

如果我们找到的方法既可以满足穷人的需要，又可以为商人带来利润，为政治家带来选票，那么我们就会找到一条减少人类不平等现象的可持续发展的道路。这个任务是永无止境的，我们永远也完成不了，但是任何自觉地应对这个挑战的努力，都将会改变这个世界。

我们能做到这一点，我是乐观的。但当我跟那些绝望的怀疑主义者交谈时，他们说:“不平等从人类诞生的时刻就存在，到人类灭亡的最后一天也将存在。因为人类对这个问题根本不在乎。”我完全不能同意这种观点。

我相信，问题不是我们不在乎，而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做。

此刻在这个校园里的所有人，生命中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时刻，都曾因目睹人类的悲剧，而感到伤心欲绝。但对此我们什么也没做，这并非因我们无动于衷，而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做什么。如果我们知道该如何做，那么我们就会采取行动。

改变世界的障碍，并非人类太冷漠，而是世界实在太复杂。为了把关爱转变为行动，我们需要发现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看到问题解决的影响。但是世界的复杂性阻碍了所有3个步骤的实施。

即使有了互联网和24小时直播新闻，让人们真正发现问题所在仍然十分困难。当一架飞机坠毁了，官员们会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们承诺进行调查，找到原因，防止将来再次发生类似事故。但是如果那些官员敢说真话，他们就会说:“在今天这一天，全世界所有因可预防原因死亡的人中，只有0.5%的人死于这次空难。我们决心尽一切努力解决这个导致0.5%的人的死亡问题。”显然，更重要的问题不是这次空难，而是数以百万可以预防的死亡事件。

我们并没有过多地读到关于这些死亡事件的报道。媒体总是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数以几百万人的死去早不是什么新闻，所以不会被特别报道，从而更容易被忽视。即使我们确实目睹了事件本身或者看到了相关报道，我们也很难持续关注这些事件。如果形式过于复杂，我们不知道如何救助，看着他人受苦令人难受，所以还不如回避报道。

就算我们真正发现了问题所在，也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接着还有第二步:那就是从复杂的事件中找到解决办法。如果我们要最大限度地将我们的关爱付诸实践，我们就必须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我们有一个清晰可靠的答案，那么无论何时，若一个组织或个人问:“我该如何提供帮助?”，我们就能采取行动，就能确保所有人的关爱都能转化为行动。但是，世界的复杂性使得很难找到让全世界每一个有爱心的人都可以付诸行动的方法，这让他们的关爱往往很难产生实际效果。

从这个复杂的世界中找到解决办法，可以分为四个可预期的步骤:确定目标，找到最事半功倍的方法，发现实施方法的理想技术，同时最有效地应用现有的技术设备，不管它是复杂的，比如药物，还是简单的，比如蚊帐。

艾滋病就是一个例子。毫无疑问，总的目标是消灭这种疾病。最有效的方法是预防。最理想的技术是发明一种疫苗，只要注射一次，就可以终生免疫。所以，政府、制药公司、基金会应该资助疫苗研究。但是，这样研究工作很可能要10多年才能完成，因此，与此同时，我们必须利用现有的条件，目前最有效的预防方法就是让人们避免那些危险的行为。

要实现这个目标，又开始了新的4步循环。这是一种模式。关键是永远不要停止思考和行动。永远不要犯20世纪在消除疟疾和肺结核疾病上犯过的错误，那时因为情况太复杂，我们放弃了采取行动。

在发现问题和找到解决方法之后，最后一步就是评价工作结果，将你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与他人分享，这样他人就可以从你的工作中学到经验。当然，你必须有一些统计数字。你必须让他人知道，你的项目为几百万儿童接种了疫苗。你也必须让他人知道，儿童因这些疾病的死亡人数下降了。这是很关键的，因为不仅有利于改善项目，也有助于从商界和政府得到更多的资助。

但是，如果你想激励别人参与项目，你不仅要拿出统计数字，你还必须展现工作的人性因素，这样人们就会感受到拯救一个生命对那些遭受不幸的家庭到底意味着什么。

记得几年前我去达沃斯旁听一个全球健康问题论坛，论坛的内容是探讨挽救数百万人生命的方法。是几百万!想一想吧，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已经让人何等激动，现在你要把这种激动再乘上几百万倍……然而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最乏味的论坛，乏味到我简直无法忍受。

那次经历之所以让我印象深刻，是因为之前我刚从我们一个软件的第 13个版本的发布活动现场回来，我们让观众激动地跳了起来，喊出了声。我喜欢人们因为软件而激动，但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人们因为拯救生命而感到更加激动呢?但你无法让人们激动，除非你能够让人们看到或者感受到这样做能改变什么。如何做到这一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依然是乐观的。不错，人类的不平等有史以来一直存在，但是那些能够化繁为简的新工具，却不是一直就有的，它们是新出现的。这些新工具可以帮助我们，将我们的关爱之心发挥最大的作用，这就是为什么将来同过去是不一样的。

这个时代标志性的和不断发展的创新--生物技术、计算机、互联网给了我们一个从未有过的机会，去终结那些极端的贫穷和可预防性疾病的死亡。

60年前，乔治·马歇尔在这个地方的毕业典礼上宣布了一个帮助战后欧洲国家的计划。他说:“我认为，困难的一点是问题太复杂，报纸和电台向公众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事实，使得大街上的普通人很难清晰地判断形势。事实上，相隔遥远，想要真正把握形势是根本不可能的。”

马歇尔发表这个演讲后30年，我那一届学生毕业，当然我不在其中。那时，新技术开始萌芽，它们使得这个世界变得更小，更开放，更容易看到，距离更近。

低成本个人电脑的出现为强大的互联网的诞生提供了契机，它大大增加了学习和交流的机会。网络的神奇之处不仅仅在于消除了物理距离，使得天涯若比邻，它还极大地增加了可以互相协作、解决同一问题的人才数量，这使创新的速度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与此同时，世界上有条件使用互联网的人只占全部人口的六分之一。这意味着还有许多具有创造性思想的人们，没有加入到我们的讨论中来--那些有着真才实学和相关经验的人才因为没有互联网而无法施展他们的才能，无法向世界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们需要尽可能地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使用互联网，因为互联网的发展正在引发一场革命，人类将因此可以互相帮助。互联网正在创造一种可能，不仅让国家政府，还让大学、公司、小机构，甚至个人发现问题、找到解决办法、评估他们努力的效果，从而致力于解决那些马歇尔60年前就说到过的问题:饥饿、贫穷和绝望。

哈佛大家庭的成员们:这个校园里的人们是全世界最富聪明才智的人群之一。

那么我们的聪明才智能做什么?

毫无疑问，哈佛的教职工、校友、学生和资助者已经用他们的力量改善了这里和世界各地人们的生活。但是，我们还能够再多做什么呢?哈佛人能否用他们的智慧来改善那些甚至永远不会听到“哈佛”这个名字的人们的生活?

请允许我向哈佛的各位院长和教授，也就是哈佛的智力领袖们提出一个请求:当你们聘用新的教职工、授予终身教授、评估课程、决定学位颁发标准的时候，请问一下你们自己:

我们最优秀的人才是否应致力于解决我们最大的问题?哈佛是否鼓励她的教职工去研究解决世界上最严重的不平等现象?哈佛的学生是否了解全球的贫困有多严重……世界性的饥荒……清洁的水资源的缺乏……女童的辍学……死于可治愈性疾病的儿童?那些世界上过着最优越生活的人们是否应该了解世界上那些最贫困的人们的生活?

这不是简单的问句，你们需用行动来回答。

我的母亲在我被哈佛大学录取的那一天，曾经感到非常骄傲，她一直督促我去为他人做更多的事情。在我结婚前几天，她主持了一个新娘仪式。在这个仪式上，她高声朗读了一封给梅琳达的关于婚姻的信。那时，我的母亲已经因为癌症病入膏肓，但她还是认为这又是一个传播她信念的机会。在那封信的结尾，她写道:“得天独厚的人，上天对其期望更大。”想一想在这个校园里的人被给予过的天赋、特权、机遇，那么全世界的人们期待我们做出再大的贡献也不为过。

在这个充满希望的时代，我向今天各位毕业的各位同学提出一个建议:请选择一个问题，一个复杂的问题，一个关于人类严重不平等的问题，然后成为这个问题的专家。如果能够使得这个问题成为你事业的核心，那将是很了不起的。但即使不以此为事业，你也照样能够在解决人类不平等的问题上有所作为。

每个星期只用几个小时，你就可以通过日益强大的互联网得到信

息，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发现困难所在，找到解决它们的途径。不要让这个世界的复杂性阻碍你前进，要行动起来，将解决人类的不平等视为已任，它将成为你生命中重要的经历之一。

各位毕业的同学，你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神奇的时代。当你们离开哈佛的时候，你们拥有的高科技是我们那一届学生所没有的。你们已经了解到世界上的不平等，我们那时还不知道这些。有了这样的了解之后，要是你再置那些你可以帮助的人们于不顾，就将受到良心的谴责，因为只需一点小小的努力，你就可以改变那些人们的生活。你们比我们拥有更大的能力，你们必须尽早开始，尽可能长时期坚持下去。知道了你们所知道的一切，你们怎么可能不采取行动呢?

我希望，30年后你们还会再回到哈佛，回顾一下你们用自己的天赋和能力所做出的一切。我希望，那个时候，你们用来评价自己的标准将不仅仅是你们的专业成就，还包括你们为改变这个世界严重不平等所做出的努力，……以及你们为善待那些远隔千山万水、除了人性外与你们毫无共同点的人们所做的贡献。

祝你们好运!

--比尔·盖茨哈佛大学2007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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