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更宽阔的自由空间——关于今天的演讲经典篇目

绿萝 2025-05-15 14:23 浏览次

感谢洛古诺夫校长，感谢你们的盛情接待。很高兴能来到莫斯科国立大学。我知道你们这周要备战期末考试，一定很忙。感谢大家还来听我演讲，预祝各位考试成功。南希正在参观列宁格勒--据她说是座很美的城市，虽然今天赶不到这里，她仍向你们问好，并祝大家好运。

很荣幸有机会再次与苏联人民面对面交流。启程来莫斯科前，我收到许多热心朋友的来信和电报。他们要我帮忙传达个信息:希望美苏两国和平友好，并能进一步增进两国人民友谊。信息内容看似简单，却是这次峰会的主题之一。

大家知道，我来莫斯科会见的是你们最著名的校友之---戈尔巴乔夫总书记。我们在第四次峰会上畅谈了好长时间，彼此有了很深了解。我们谈论的焦点基本都是当今世界的热点，这些，稍后我会和大家一起探讨。在此之前，和在美国的大学讲话一样，我想抽出几分钟和大家聊聊。我想谈的不仅是当今现状，还有未来的种种可能性。

站在这幅描绘你们革命的壁画前，我想谈谈目前正在发生的一场非同寻常的革命。它在悄悄席卷全球，没有流血，也没有杀和冲突。革命无声无息，却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世界，击碎我们的旧观念，带给我们全新的生活。

这场革命没有旌旗飘飘，没有号角声声，所以我们很容易低估其作用。它被称作科技革命或信息革命。有人可能要拿那个小硅片作它的微章了。那个指纹大小的硅片，计算能力却比占满一间屋子的老式计算机还要强。

作为交流计划的一部分，我们正在贵国举办一个巡回展，向你们展示信息技术会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活:如何用机器人代替手工劳动，如何帮农民预报天气，如何为医学研究者绘制DNA遗传密码。这些微型计算机如今可以帮我们设计各种东西，从房屋、汽车到宇宙飞船，甚至还可以设计运作更好、更快的计算机。它们还可以把英语译成俄语，让人也能阅读，还能帮助迈克尔·杰克逊在一个合成器上演奏出整个管弦乐队的声音。一个人只需通过卫星和光纤电缆的网络连接，用一台台式计算机和一部电话就能获得几年前连最庞大的政府都得不到的信息。如同化蛹成蝶一般，我们正在经历一场蜕变--从受自然资源制约的产业革命经济进入一个全新时代。在这个时代，人类想象力可以自由驰骋自主创新成为最宝贵的资源。

想想那块小硅片，它的价值不在于制作材料--沙子，而在于机灵的人脑为它设计的微观结构。以通信卫星的全球转播为例，用它传播信息可以节省成千上万吨经采矿、烧铸而成的铜丝。在新型经济中，人类发明不断淘汰原有的物质资源。我们正在突破生存的物质条件限制，步入人类自己主宰命运的新世界。然而，即使探索最前沿的科学领域，我们还是可以追溯到文化中最古老的智慧。那智慧早在《圣经》的《创世纪》里就有说明:最初只有圣灵，正是这一圣灵源源不断创造出天地万物。

但进步并非必然，关键看有没有自由--思想的自由、信息的自由、交流的自由。贵校创始人、著名科学家兼学者米哈伊尔·罗蒙诺索夫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众所周知,”他说,“科学在发展，尤其在摆脱了奴役束缚之后，哲学的自由代之而起，科学更是迅猛发展，成果显赫。”

新时代的拓荒者是那些企业家。他们高瞻远瞩，敢冒风险，勇于探索未知领域。这些企业家和他们创办的小型企业是美国经济增长的中流砥柱。他们是科技革命的先驱。事实上，美国最大的个人计算机公司之便是由两名与你们年龄相仿的大学生在他们家宅后的车库里创立的。

有些人，即便在美国也有这么些人，只看到自由市场经济骚乱的一面，认为市场经济一无所用。那些失败的企业家该怎么办?是的，失败的例子非常多。尤其是那些成功者，往往都失败过好多次。如果向他们请教成功的秘诀，他们会告诉你，秘诀就是他们在摸爬滚打中学到的东西，是他们从失败中学到的东西。问问赛场上的运动员或探求真理的学者，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经验是最好的老师。

这正说明了为什么政府规划者无论多么精明，都很难代替数百万日夜奋战、追逐梦想的个人。

我们美国人毫不掩饰对自由的信仰。实际上，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把它看成一种全民娱乐。每4年，美国人选一个新总统。1988年便是大选年。一度仅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大党派就有13个主要候选人竞选总统且不提其他政党，如社会党和自由意志党的候选人。这些人都想争取总统职位。

大约 1000 家地方电视台、8500 家广播电台和1700 家日报社对候选人进行报道和轮番采访，并为总统候选人提供辩论平台。这些电视台广播电台和日报社都是独立的私人企业，完全不受政府控制。最终还是公民投票选举，决定谁将成为下一任总统。

但自由并不以选举为始为终。举个例子，如果你去美国一座任何城镇走走，会发现许多教堂，不同教堂代表不同信仰(在许多地方还有犹太教和清真寺)。你还会发现不同民族的家庭都聚集一堂做礼拜。

走进任何一所学校的教室，你会发现孩子们正在接受《独立宣言》的教育。他们要明白:造物主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包括生存的权利、自由的权利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些权利是宪法中对言论自由、集会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的保证，任何政府都无权剥夺。

走进任何一个法庭，你会发现主持的法官都独立于任何政府。每个被告都有权接受一个陪审团的审判。陪审团一般有12名普通男女公民组成，由他们掂量证据，做出有罪或无罪判决。法庭上，被告在罪名成立前都是无辜的，其措辞同任何警察或官员的措辞在法律上一律平等。走进任何一个大学校园，你会看到一场场针对美国社会现存问题及其解决办法的公开讨论，有时的确热火朝天。打开电视，你会看到立法机关就在镜头前处理政府事务，就即将成为法律条文的事项进行辩论和投票表决。加入任何一场游行示威，你会明白这种活动在美国司空见惯公民的集会权有宪法保障并受警察保护。走进任何一座工会大楼你会了解到工会会员们都知道自己的罢工权受法律保护。

但自由还不只这些:自由是质疑的权利，是打破常规行事的权利，是市场经济持续不断的变革。懂得了自由，我们才能看到自身的不足并寻找改进的办法;有了自由，我们就可以提出任何贻笑大方的想法，激起大众热议;有了自由，你就能追逐自己的梦想，遵循自己的良心，即使周围没有人支持你。

自由是这样一种认识:没有人，也没有任何权威或政府，拥有对真理的专权;每个生命个体都弥足珍贵;每个人都因某种原因来到世上也要做出些贡献。

民主与其说是一个政府体系，不如说是一个约束政府、限制权力的体系。这种约束和限制让政治和政府成了生活中的次要因素，毕竟家庭和信仰才是人们生活中最重要的，是产生价值的真正源泉。

但是，希望你们明白，我不断谈论这些事情不仅为了夸耀美国的优点，也为了颂扬贵国崇高的灵魂。毕竟，没必要在陀思妥耶夫斯基成长的土地上谈论追求真理，没必要在康丁斯基和斯克里亚宾钓家园谈论想象力，更没必要在培育出乌兹别克作家阿利舍·纳维奥的丰富、高尚的文化里谈论美和心灵。

这片多姿的国土孕育出的伟大文化光辉耀人。请允许我引用一段关于人类自由的现代雅文，不是摘自美国文学，而是引自贵国20世纪最伟大的作家之一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的小说《日瓦戈医生》。他写道:“我想:要是藏在人体内的兽性能被任何一种威胁压制，无论是监禁或是死后报应，那么人类最好的象征应该是马戏团挥着鞭子的驯狮师，而不是牺牲自我的先知。而问题恰在于此，千百年来帮助人类压制兽性的不是棍棒，而是内心的弦音--真理，它手无寸铁，却势不可挡。”

是的，真理手无寸铁，却势不可挡。今天，世界正在期待变化，期待苏联步人更宽阔的自由空间。

你们这一代正处在苏联历史上最激动人心、最充满希望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自由的气息稍微一颤，心跳就会伴着希望的旋律加速聚积了许久的精神力量便会喷薄而出。这让我想起果戈理《死魂灵》将近结尾处一段脍炙人口的文字。果戈理把他的祖国比作一辆飞奔的三头马车，并且问它将驶向何方。之后他写道:“除了传来悦耳的铃音没有任何回答。”

谁也不知道这旅途的终点在哪儿，但我们希望改革的承诺能得以兑现。在这1988年的5月，在这个莫斯科的春天，我们希望自由就像托尔斯泰墓旁的小树苗一样，扎根在你们民族和文化的沃土里茁壮成长让我们期待改革开放那悦耳的铃音腾空而起，响彻云端，引领我们走进一个和谐、友好、安宁的新世界。

非常感谢大家，上帝保佑你们。

--罗纳德·里根莫斯科国立大学1988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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