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在路上——关于现代诗歌的演讲经典篇目

现在我仍然活着,也就是说,仍在路上,仍在摸索。至于还能这样再走多少天,我心中实在没有数。

我仅存一个愿望,我要在到达我的终点前多懂得一点真相,多听见一些真诚的声音。我不怕给自己难堪。

我本来就很贫乏,干过许多错事。

但我的心是柔和的，不久前我还看见了归来的燕子，

真正的人正在多起来。他们具有仁慈而宽恕的心，他们有眼泪，但不为自己哭。

我仍在路上，不会感到孤单

我也不会失落,因为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容我失落。

1995年6月7日于北京

1995 年的北京初夏，窗棂间或许还飘着槐花的甜香。严文井坐在书桌前，笔尖划过纸面时，大概带着与岁月磨合后的温润。他说 “仍在路上”，这四个字像枚磨损的邮戳，盖在生命这封长信的中段，既不慌张也不迟疑。

这条路显然走了太久。久到足以让他看清自己 “贫乏” 的底色，数清那些 “错事” 刻下的纹路。但奇怪的是，承认这些时他的笔调里没有尘埃，反倒透着种卸下重担后的轻盈。就像老农清点过谷仓，明知存粮不多，却依然弯腰播下新的种子 —— 他要的 “真相” 与 “真诚的声音”，正是晚年播撒的最后一季作物。   

最动人的是那些柔软的细节。“归来的燕子” 是个多么古老的意象，却被他写得像初见。或许是某个清晨，他听见檐下扑棱棱的振翅声，抬头时正撞见燕尾剪开晨雾，那一刻所有的沧桑都暂时退潮了。原来再漫长的跋涉，也挡不住一颗愿意为燕鸣驻足的心。

他说 “真正的人正在多起来”，这判断里藏着惊人的乐观。见过人性幽暗的人，往往更容易变得尖刻，可他偏要在霜雪过后寻找抽芽的枝桠。那些 “有眼泪但不为自己哭” 的人，是他在独行路上遇见的同路人吗？他们的存在，让 “孤单” 二字失去了重量。                  

末句 “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容我失落”，读来竟有股豁然的豪气。仿佛一个旅人站在岔路口，不再纠结选择哪条路，而是忽然明白：所有的路，其实都是同一条路 —— 只要还在走，就不算迷路。

如今再读这篇短文，窗外的燕子依旧年年来去。而那些 “在路上” 的人，那些捧着真心摸索前行的人，其实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只是把脚印留在了时光里，成为后来者眼中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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